从某种程度上看，尤娜的下场确实比我要糟糕。
她没有选择的余地，退一步来说，她连适应的时间都没有。
浅金色的龙鳞随着荧光纹路的出现而渐渐显形。
她的四肢开始变形膨胀，拉瑞丝推开我给了尤娜变形的空间。
粗长而又遍布白金色鳞片的龙尾在她的脊椎骨下疯狂生长。坚硬的羽翼自尤娜的背部破壳而出，穿破她的衣裳，在宝座面前舒展开来，而尤娜的表情也消去了痛苦的神色，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坦然。
她的手进化成银白的颜色，手指变形成锋利的龙爪。
白色的龙角从她的头顶冒出，瞳眸是神圣的金黄。
但她并没有完全变成龙，身上大部分依旧保留着人形，特别是她那张犹如天使堕落般生无可恋的脸庞，似是在控诉着拉瑞丝将她变成这副模样。
“你们，以前也是人类？”
尤娜张了张嘴巴，两颗吸血鬼般尖长的虎牙格外惹人注目。
所有人都沉默不语。
我倒是想回答，可我现在也还是人类啊。
不…
我已经喝过拉瑞丝的龙血了，那一次若是拉瑞丝不阻止说不定我也和尤娜一样变成龙族。
拉瑞丝走到体型巨化的尤娜身前，伸出手按着尤娜的胸口，她那件破烂的衬衣都快要被撑破了，不过她的内衣质量倒是很好，依然能够完美地遮挡住她的胸部。
青黑色的光芒从拉瑞丝的手中冒出，注入尤娜的胸口。
最终尤娜变成了和希夏还有艾薇那般，虽然保留着龙角和龙尾，但身形比例已经是人类的标准了。
“拉瑞丝大人，在下，愿为您效力。”
尤娜在拉瑞丝面前单膝下跪，比起女仆，她更像是骑士。
突然间我对尤娜这种变化感到细思极恐。
虽然我不知晓尤娜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，但我自小在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生活，我知道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生而为人是一件多骄傲的事。
更何况尤娜还是贵族，为了自己的家族拿起剑化身骑士来讨伐魔王，能让她发生这样的变化，拉瑞丝的龙血影响力何其恐怖。
而且这貌似是可控的。
我就是那个可控的例子，拉瑞丝并没有强行改变我的思维把我变成她的傀儡。
“很好，做好准备，三天后，我要出门补充物资。希夏，艾薇，你们负责教导尤娜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…骑士。”
“是，拉瑞丝大人。”两人不约而同道。
“起来吧。”
拉瑞丝向尤娜伸出手，尤娜仰起头迟疑了几秒钟，终于还是把手搭在了拉瑞丝的手上。
此刻的拉瑞丝竟然意外的温柔和蔼。
拉瑞丝将尤娜拉了起来，然后松开手。
侧过身看着我时，又用余光瞥了一眼尤娜。
“我想，你会真心喜欢上待在我身边的。”
“是，拉瑞丝大人。”
金龙骑士低下头，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。
“走吧。”
拉瑞丝转身走往楼梯口，我也跟上她的步伐，上到三楼之后，静谧的走廊上放缓了脚步。
“你觉得至今真正衷心服侍我的有几人？”
“抱歉，拉瑞丝大人。”
我无法回答。
我觉得拉瑞丝想要的也不是我的回答，她是在用提问的方式向我陈述一个事实。
至今没有几个衷心服侍她的人。
大部分都是因她的龙血而被强行改变了意识的傀儡。
我望着她那略显单薄的背影，青黑的龙角，寂静的走廊之上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回响。
可为什么我是那个例外呢？明明我来到这里也是动机不纯，明明我也只是希望在她身上有利可图。
或许，正是应了艾薇的那句话，因为我太漂亮了，所以我才是那个例外吗？
“停下来吧。”
“啊？”
“去给我拿早餐上来。”
“是，拉瑞丝大人。”
待我下楼时，尤娜和那两个女仆已不见踪影，我跑去厨房，早点果然已经摆好在桌橱柜里了。
我将其搬起来，看着盘子上秀色可餐的食物，心下又开始同情起拉瑞丝来。
希夏和艾薇所表现出来的一切，明明是那么忠诚和在意拉瑞丝。
“嘿…”
厨房门口突然套出一个蓝色的脑袋，艾薇单独一个人出现时，总是格外地活泼。
“艾薇。”
“在想什么呢？”
“在想刚刚发生的事。”
“嗯…拉瑞丝大人就是为了给你证明，才这么做的。”
“证明什么？”
“证明你想要证明的，证明你想要知道的，至于你能不能体会得到，就看你的悟性啦。快点把早餐送上去给拉瑞丝大人吧。”
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端着早餐走上楼，来到拉瑞丝那为我敞开房门的房间，拉瑞丝就坐在待客厅里等着我。
我走进去之后带上了门，然后把早点放在她身前的桌子上。
“喂我。”
我看着安然往后靠的拉瑞丝，她那好似病弱美人病殃殃的模样，想揣测这道命令有什么其他深意，但不过几秒我又恍悟了。
她就只是简单地想要我喂她而已。
“是。”
我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，端起碟子，叉起其中的糕点送到拉瑞丝面前。
她张开嘴巴等我送进去，娇惯得如同富贵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。
但…意外地感觉有点可爱。
我好像明白拉瑞丝缘何在人类城市大肆张扬她要招女仆的事了，或许之前的女仆反应都特别强烈，她才不得已让她们喝下龙血，可是她又不满意那种被她操纵的忠心。
直到出现像我这样的人。
证明我想要证明的，同时还有她的魔法修为。
她在告诉我她有能力拯救我的妹妹。
想到这里，我看着她那张冷冰冰的脸，嘴角有些难以自已地上扬起来。
拉瑞丝大小姐，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，却也因此证明了她不是单纯的冷漠。
我似乎能够猜出她想要的是什么，一个对她忠心耿耿，却又不是被她强行扭转心智的人。
但这种又不可能是物质能够置换的。
“不想吃了。”
“诶？”
我那拿着叉子的手僵在半空中，上面还有拉瑞丝最爱的奶油蛋糕。
她凝望着我的眼眸。
“我想看着你吃。”
“可是这是您的餐具。”
“……”
她抬起手手肘顶着沙发扶手，反手撑着她的下颚，用严肃的沉默给我回答，一个必须下达的命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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